历史长河中斗转星移,几度春秋转瞬即逝。风起云涌时,后浪推前浪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改革开放40年风雨兼程,老一辈的风云人物,渐渐退至幕后,新一代的冉冉新星正奋勇向前。他们沿袭着祖辈的印记,继续前行,探索属于他们的天地。
孙曦出生于香港,求学于加拿大,在国外求学7年。幼年时,孙曦经常跟随父亲回苏州吴江探亲。吴江素有“鱼米之乡”“丝绸之府”的美称,各色古镇把这里装点成小桥流水人家的自然风貌。“那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小镇,在吴江区的西南部,东太湖南岸,与洞庭东山、西山隔湖相望。凝聚了江南水乡最鲜明的特色,老家附近就有一条河,水质(河水)清澈见底,游鱼可数。小时候经常在河边玩耍、捉鱼。还有一片芦苇、油菜花,一年四季的颜色五彩缤纷。”孙曦把儿时的故乡深深刻在了脑海里。
最数家乡的熏豆茶让孙曦念念不忘,熏豆茶是江浙一带地方传统饮茶习俗,清香可口,咸淡适宜,风味独特,色香味俱让人过目难忘。熏豆茶也成为孙曦对家乡特殊的记忆,“小时候父亲回乡探亲的时候,他经常凌晨四五点钟就出门,开车到乡下找村里的老人喝茶。”父亲对家乡的眷恋,让幼年的孙曦对这个地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。熏豆茶不同于孙曦常喝的牛奶咖啡,制的青豆不但可以吃,也可以和芝麻、萝卜等茶里果一起泡茶。沁人心脾的茶香穿越历史的时空,连接着遥远的祖辈和当下的饮食记忆,文化借此一代代传承。
对于故乡,孙曦多半的乡愁是对父亲的思念。父亲回国创业,孙曦在国外求学,父子两人相处的日子不多。2007年孙曦毕业回国后,在父亲身边工作,两人才有了更多互相了解的机会。有一次,处于假期的孙曦跟随父亲和众人回乡考察,父亲指着眼前一片绿油油的农田,兴致盎然地对孙曦说:“这一片农田,将来要变成一家医院”。当时的孙曦对父亲此举十分不解,在这荒无人烟的田间地头,又有几个人会来这看病呢。在孙曦毕业归来之时,曾经的200百亩农田变成了建筑面积20多万平米、2000张床位的全国知名民营医院——苏州九龙医院。受邀来医院工作的舍友惊讶地对孙曦说:“原来你家有一座这么大的医院啊!”而孙曦也只好笑着说“我也是回来才知道的”。
提起父亲创立医院的举措,孙曦对父亲的社会责任和勇敢决断钦佩不已,“当年父亲设立医院的初衷就是为了回馈社会。父母都是农村出来,对看病的艰辛深有体会,他就想为老百姓做点事。” 父亲80年代到了香港,90年代回到国内进行投资,刚开始从事电缆、光缆,积累了一些财富。2003年,中国和新加坡共同开发的工业园区内有一个医院的规划,父亲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医院上。“现在看来园区政府、我的父亲、原第二医科大学(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),他们这三方都有前瞻性眼光。医疗行业能引进民营资本,对公立医院形成行业竞争力,这是中国医疗体制改革的试点。”进入任何未知领域都会有风险存在,作为民营资本进入医疗行业的“试水者”,孙曦的父亲是做好了充分心理准备的,“父亲说,钱没了就没了,咱们的钱本来就是从无到有的,这样还能为家乡做点事情。” 没有现成的借鉴,也没有成熟的经验,靠着自己的艰苦创业,不懈努力,勤劳耕耘,在医疗改革的浪潮中冲了出来,站稳了脚跟。“在中国办医院是一个很艰苦的事情。国内对医院的法律保障还不完备,医闹的问题很头疼。当时投了几乎所有的资金积累,前两年亏了一个多亿。园区刚刚开始,没有多少人口,压力很大。我也经常问我自己,如果当时这个决定让我来做的话,我是否能够定下这个决心。”对孙曦来说,这是一个很难做的决定。医院不同于其他的行业,关乎的是人们的生命健康安全,在医院面临困境的时候,孙曦曾劝说父亲卖掉医院,“他说如果不做了,那跟着来的这1000多号人怎么办?他们背后的这1000多个家庭怎么办?办企业要有社会责任感,不能光考虑自己,要考虑到很多的因素。他没有很光鲜的语言,他就是在做事,让我看。”彼时年轻气盛的孙曦从父亲这里懂得了“社会责任感”这个词重若千钧。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说,“压倒她的不是重,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。”
医院在建设初期,一砖一瓦都是创始人孙福林夫妇亲力亲为,从基建、设备、人才招聘等各个方面进行筹划。“那时候,我父母亲每天想的都是怎样的人才、怎样的先进医疗设备才能走在其它院的前头,服务好同乡。医院的院徽也是由爸妈亲自操刀设计的。”院徽的整体外形为盾牌,中间红色的龙形,是九龙的标志。院徽中间以“十”字形底纹做背景造型,突出医院的行业特征。盾牌下方金色缎带标写着“Kowloon Hospital”,为九龙医院英文名的缩写。盾牌两侧辅以常青藤做修饰,常青藤与盾牌刚柔并济,相得益彰,立意深远,具有极强的美感和识别性。“我们的院徽是父亲和母亲相守相爱的象征。两个白手起家的夫妻,从吴江七都镇倪家巷,到香港弥敦道的宾馆经营,到改革开放后返乡投资,他们通过努力创建了偌大的九龙集团。母亲属龙,父亲用盾牌守护着妻子,两人一起携手守护着苏州人民的健康。”父母俩人对九龙医院守护生命、抵御疾病、捍卫健康的神圣使命落在了孙曦的肩上。
2013年,操劳一生的父亲因病去世,孙曦成为苏州九龙医院新一代的掌门人。在走上掌舵者的职位时,孙曦才真正明白父亲所面临的压力和他一直默默无闻的公益事业。
“父亲是2013年去世的,我才接手这个企业。当时在老家有一个送葬的仪式,父亲在老家很有威望,有很多人前来见他最后一面。有一个老奶奶撑着老年助行架走过我的身边,她说了一句话,大意就是你父亲去世了,她也差不多了。’我当时很诧异,这是什么意思?后来多方打听,才知道原来是父亲经常给乡下没有收入的老人们发放生活费。她觉得我父亲走了,她就没有生活费、没法继续活下去了。而这些事情,我居然都不知道。”话到此处,孙曦两眼望向窗外,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。
孙曦父亲去世之后,做了三件事纪念父亲,同时也是为了传承发扬父亲的大爱精神。一是在医院里为父亲立了一座铜像,用来纪念医院的创始人,发扬他的精神和理念,告诉新的员工和继承者医院是从哪里来的;二是为父亲写了一本自传,以待后代查阅;三是以父亲的名义成立一个“苏州市孙福林慈善基金会”,延续父亲的慈善精神。基金会不承担任何行政开支费用,所有的开支都由医院承担。“每年的11月1父亲生日当天,医院都要举行‘孙福林纪念日’活动,员工以宣誓的形式进行纪念。同时将11月1日至7日医院全部的门诊挂号费用全部捐赠到基金会。”这5年来,孙曦沿袭着父亲的脚步,脚踏实地,迎着风浪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,化解了一个又一个的难题,在医疗改革的第一线不断摸索,不断完善,不断创新,不断提高,从未停歇。
经过多年发展,苏州九龙医院已经成为江苏省首家民营三甲医院。九龙医院有效地满足了苏州及周边地区多层次的医疗卫生服务需求。孙曦说起自己的下一个目标,是把九龙医院打造成为医疗、护理、养老、康复相结合的多元化九龙医疗集团,把九龙医院打造成为全国民营医院的典范。医院面临着再升级的巨大压力,周边医疗机构的不断扩大和增加,病源的竞争越来越激烈,人才的竞争同样也将越来越白热化。只有在不断加大人才培养和引进的同时,还要进一步稳定和使用好现有人才,以确保医院可持续发展的需要。
“医疗市场日趋激烈,医院周边大的医疗机构还在逐步进入,老百姓就医将有更多的选择。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在医疗技术和医疗服务上有新的突破,新的提高,要做到人无我有,人有我优,人优我特。要不断推出新项目,新技术,增强医院核心竞争力,以满足人们对医疗的不同需求。” 近年来,医改已进入深水区,特别是公立医院的改革对民营医院的发展同样具有双刃剑作用。从总体来看,是支持和鼓励民间资本进入医疗领域,但是具体的实施上,同样对民营医院的发展是新的考验,药品的零差价,社区首诊制和双向转诊在短时间内都会给民营医院带来冲击,加大业务量和经营的压力。孙曦为医院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发展之路,“三期的规划侧重于科研和教学,这是解决医院可持续发展的问题。另外,探索医养结合的模式延伸医疗产业。最近正在规划一个妇幼医院。”
面对未来,在前进的道路上孙曦还会遇到许多困难和矛盾。每当踏进医院,看到父亲的铜像,父亲的勇于开拓、不断奋进给予孙曦重新出发的无限力量。父亲的远见卓识,他的富有胆魄,他的慈善为怀,他的古道热肠,都留在了孙曦的每句言语,每个行动之中。设立的“孙福林慈善基金会”,是弘扬父亲 “心系百姓,回馈社会”的崇高精神,同时也是为了纪念他长期以来对社会、对家乡、对百姓付出与贡献的善行义举。“侨爱工程——2009暖心行动”“松桃苗族自治区人民医院指导帮扶工作”“爱心捐款活动”、参与“侨资西部行”、不定期“义诊”、白内障患者治疗的“光明行动”、免费为唇腭裂患儿手术的“微笑行动”,短短5年时间,孙曦就把社会公益事业延伸的更广更深远,累计为困难患者减免医疗费用4000多万元。
“苏州九龙医院虽然是民营医院,但也承担起了很多的社会责任,其所创造的财富多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,用以回馈社会。”这是他各个场合最常讲的一句话。他组织或参与香港与内地交流活动,多次邀请香港大学生到江苏考察,为香港学生提供在内地的实习机会,多次邀请旅港江苏乡亲同胞回乡考察……
五年弹指而过,在强大外力之下被迫成长的孙曦已经逐渐适应并成熟起来。未来的路,依然任重道远,在他所规划的蓝图中,这条生命通道定会继续前行。因为,父辈所嘱,不敢懈怠;因为,生命所系,不能大意;因为,“我是把医院按照百年老店的理念去经营的。”